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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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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劇組正式定裝、開拍之前,楚依婷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這天早晨,她像往常一樣早早起床去晨練,周則溫也照例陪在她身邊,兩人繞著林蔭小道跑了一會兒後,楚依婷忽然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周則溫也停了下來,轉頭看她,卻發現她的臉色蒼白,額頭隱隱冒出了汗珠,他心裏一急,雙手情不自禁地扶住她的雙肩,關心地問:「依婷,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楚依婷的小腹很疼,其實她今早起床後就有些不舒服,發現是來了月事,她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她反而慶幸現代的衛生用品真的很好用,比古代方便多了。

前世時,因為楚依婷自幼便鍛煉身體,即便進入青春期來了月事,也沒有經歷過痛經,她頂多是覺得那幾天活動有些不方便,睡覺時一不小心還可能會弄臟被褥,這是她唯一嫌棄身為女兒身必須承受的地方,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麽困擾。

許多身體虛弱的女孩子經歷過的痛經,楚依婷前世從來沒體會過,可是這一次,她終於感受到了,太痛太痛了!簡直像有一把尖銳的刀子在她的肚腹裏攪動,別說繼續跑步打拳了,她現在已經虛弱得連站立的力氣都快沒了,雙腿顫抖,額頭冒汗。

在這種情況下,楚依婷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的避諱了,她將自己的大半身子靠在周則溫身上,顫聲說:

「我想回宿舍。」

「不,我帶你去醫院,你到底哪裏不舒服?」周則溫一面用身子穩穩撐住她,一面用單手掏出手機,撥打自家司機的電話。

「不用,回宿舍。」在楚依婷的心裏,這是極為隱私的事,怎麽可以去醫院?

只是痛經而已,她忍忍就過去了,過了這幾天,她很快又會活蹦亂跳了。

周則溫皺緊眉頭,認真凝視著她,問:「那你老實告訴我,到底哪裏不舒服?如果你自己都不知道身體出了什麽問題,我們就必須去醫院。」

拜托,這種事,怎麽說得出口嘛?尤其她又是來自那麽保守的古代……

但因為實在太疼痛,楚依婷無法再保持矜持,她也不想和周則溫多啰唆,只好壓低聲音說:「我肚子痛,每個月都會痛一次的那種,懂不懂?」

周則溫楞了一下,才明白是怎麽回事。他松了口氣,但看到楚依婷虛弱的樣子,又覺得很不對勁,問:「可是你怎麽會這麽嚴重?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楚依婷使勁搖頭,堅決否定:「不!不要!」

見她的態度堅決,而且這也確實是女子的常見病痛,周則溫便不再堅持,幾乎是半摟半抱著楚依婷回了宿舍,一路上引來許多人好奇的目光。

只是此時的兩人,一個身體太過難受,一個心神則完全放在對方身上,根本就沒有註意旁人大有涵義的目光。

進了宿舍,周則溫將楚依婷安置到床上,又倒了一杯熱水給她。

「秦姝妤呢?」他問。

「她家裏有點事,請了兩天假,回家處理事情了。」楚依婷回答。

周則溫皺了皺眉,想了想,問:「家裏有沒有止痛藥?看你這樣難受,先止痛吧。」

楚依婷想了想,秦姝妤把醫藥箱放哪裏了呢?

「好像在醫藥箱裏有常用藥,不過我也不知道醫藥箱在哪裏。」楚依婷老實回答。

周則溫一臉好笑,忍不住說:「你可真是大小姐。」

按理說,楚依婷出身平庸,父母離異後堅強獨立慣了,應該很會照顧自己,可是在周則溫的印象裏,不管是他重生前,還是現在,楚依婷雖然對工作很認真,但她的確缺乏一些生活常識,她就像養尊處優慣了的千金大小姐,更習慣被別人細心伺候。

但前世已不可追,她已不是那個被整個王府捧在手心裏的王府世子了。

楚依婷喝了半杯熱水,又躺在軟軟舒適的被窩裏,整個人虛弱無力,周則溫的手忽然落在她的額頭上,她不覺反感,反而覺得舒服,她微微瞇起眼睛,露出一個單純又有點傻氣的笑容。

周則溫被她這個笑容秒殺,心裏頓時柔軟得一塌胡塗,他此時甚至覺得,就算要他一輩子為她做牛做馬,他也心甘情願。

不過周則溫也是養尊處優慣了,根本懶得翻箱倒櫃地去找醫藥箱,直接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

不久,周則溫的特助陸俊楠便陪同一位頭發花白、臉色紅潤的老先生來了,陸俊楠的肩膀上還背著一個大大的中醫藥箱。

老先生姓劉,是位精通婦科和兒科的老中醫,早年經常為周則溫的祖母和母親看病,因為醫術高妙,無論是治病還是保養都很有一套,所以很得周家人的尊重,他與周家的關系也很好,這次周則溫特地請他過來,他便親自登門來看診。

顯然選擇中醫來看診,讓楚依婷十分滿意,比起西醫的各種醫療檢查方式,她還是比較能接受中醫的望聞問切,也備感親切。

劉醫生仔細為楚依婷診了脈,又觀望了她的臉色,最後說:「沒什麽大礙,就是小時候身體沒有養好,有點體虛宮寒,好好調養就會好轉了。」

小時候,原本的楚依婷父母正鬧離婚,她三餐不定,心情又糟糕,身子真的沒有打下良好的基礎。

周則溫心疼地看了楚依婷幾眼,卻沒說什麽,等劉醫生開了藥方,又叫特助陪劉醫生去取藥。

這樣一番折騰下來,已近中午。

楚依婷聞著從廚房裏傳來的藥味,心裏有些覆雜。

等藥熬好,又涼到溫熱不燙嘴了,周則溫才端出來給楚依婷。

楚依婷一口氣喝下苦到令人頭皮發麻的湯藥,正難受著,一塊甜甜的糖就塞到了她嘴裏。

她一臉不明所以,眨眨眼睛,卻見周則溫笑著說:「不僅是大小姐,還是怕苦的小孩子。」

楚依婷看了周則溫良久,才問:「都快中午了,你沒去上班,不會挨罵嗎?」

前世時,要是她無故逃避訓練,父王可是真的會用鞭子抽她呢。

「我已經請假了,事情也交代好了,大不了讓財務扣我的薪水好了。」周則溫微笑著說:「與你相比,這都算不了什麽。」

楚依婷最受不了別人的這種直接表白的柔情攻擊,她的臉瞬間就紅了,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最終還是閉上了嘴,鉆進被窩裏。

在男女關系上,她真的是個超級大菜鳥,前世時差點上當受騙,這一世,她就變得很膽小。

她能感受到周則溫對她的好,可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

一開始她只有反感,不想和這個男人有太多接觸,但現在,她卻發現自己正一步步淪陷在這個男人對她無微不至的溫柔裏。

最要命的是,她已經沒有當初抵抗他的力氣。

周則溫的聲音在耳邊傳來:「別想那麽多,一切有我在。好好休息一天,劇組我也幫你請好假了,身體健康最重要。」

楚依婷悶了好一會兒,才小聲說:「謝謝。」

楚依婷休息了一天,按時服用湯藥,第二天身體就感覺舒服了許多,雖然仍覺得小腹有些鈍痛,但已經在可以忍耐的範圍內。

秦姝妤也回來了,接手了周則溫的熬藥任務,這讓楚依婷松了口氣,她現在有點怕見周則溫了呢。

和以前對周則溫的些微反感不同,面對這個男人,她現在面臨的是更多覆雜的情緒,想起他,她就不免有點心跳、心亂。

至於有沒有心動,情場菜鳥楚依婷還分不清楚。

既然想不清楚,她也就不想了,幹脆先全心投入劇組的準備工作。

這天,「攝政王」劇組的臺詞練習進行得不太順利,有兩個演員明顯沒有仔細讀過劇本,念得結結巴巴,重來好幾次。

導演裴川清明顯不滿意,不過他不是那種火爆脾氣的導演,心裏雖然生氣,表面上還是維持風度,只是冷著一張臉告訴大家:「這出戲是要現場收音的,大家的臺詞最好背熟點,盡量不要再找配音演員另外配音。」

其實拍戲采用同步收音,一方面可以節省成本,一方面這樣拍戲時演員便會更全力投入,臺詞與表情、動作完全協調一致,看起來才會更真實,讓觀眾更容易融入戲中情景。

那種需要助理在一邊提示臺詞的演員,永遠成不了影帝、影後。

練習結束後,導演喊住了楚依婷:「依婷,你留一下。」

楚依婷留了下來,幾個女演員從她身邊經過,有的對她友好地笑了笑,有兩個則是完全無視她,故意把高跟鞋子踩得噠噠噠地響亮,迅速走遠。

等其他人都走了,裴川清才對楚依婷說:「剛才練習臺詞時,你念了幾句鄧芝的臺詞,你會變聲的技巧?」

楚依婷點了點頭,說:「會一些。」

「那你能不能扮演男人?」裴川清又仔細打量一番楚依婷的外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興奮起來,他拿過厚厚的劇本,急切地翻找,最後找到一個場景,指給楚依婷看,說:「你現在想象你就是鄧芝,父母剛剛雙亡,和妹妹一起被嫡兄趕出了家門,然後在酒樓上偶遇還未成為攝政王的霍淳,霍淳主動與你攀談。來,你來演一下。」

剛才的臺詞練習裏,導演最不滿意的,就是鄧芝的預定演員張文堯。張文堯是當紅的偶像男團「北極星」中的一名成員,既然是偶像團,張文堯的外表自然非常出眾,「攝政王」是他第一次跨界演出,但是顯然導演非常不中意他。

楚依婷一時楞住,回過神來後,又覺啼笑皆非。

怎麽又要她扮演男人啊?

難道她命中註定就非得「女扮男裝」?

不過她前世做安王世子,是因為萬般無奈,那時候她的心理壓力很大,無 時無刻不在註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不容許出一點點差錯,不能讓外人看出自己有一點點的「娘娘腔」。

現在她變成了楚依婷,手裏拿著劇本,她可以彩排、容許重來,沒有性命之憂,也不會給家人帶來滅頂之災,她倒不會反感或排拒了,反而因為自己擁有「女扮男裝」、「以假亂真」的特殊經驗而有些躍躍欲試。

所以她沒有拒絕導演的要求,她又認真看了一遍那段劇情,然後放下劇本站起了身。

她穿了一條長及腳踩的長裙,上身加了一件長袖的薄款針織外套,反正她的穿衣原則就是堅決不露肉就是了,這是自家助理秦姝妤替她購買衣服和搭配衣服時,她唯一的要求。

雖然她穿著裙子,可是當她站起身時,周身的氣勢頓時就變了,裴川清恍惚間居然真的看見自己眼前站著一位風度翩翩的俊秀少年郎:當聽到有人喊他時,他先是狐疑地左右看了看,微微皺了皺眉,然後彎腰低聲叮嚀了妹妹兩句,要她在座位上乖乖等自己,才舉步走向坐在對面的霍淳。

他按照百姓的規矩向霍淳彎腰拱手行禮,臉上浮現出熱情真摯而又略帶拘謹的笑容,說:「在下鄧芝,冒昧請問尊駕您是?」

「霍淳。」裴川清扮演起了霍淳,代說了臺詞。

「鄧芝」微微揚了揚眉,擡眼迅速打量了霍淳一眼,才輕笑說:「‘霍’可是個貴姓,想必尊駕一定是位貴人。能夠結識貴人,萬分榮幸。」

裴川清沒有再接臺詞,而是用手指輕輕敲打著劇本,玩味地打量著眼前的楚依婷。

楚依婷還維持著躬身施禮的姿勢,本來還等著對方說聲「坐下說話」,結果等了半天沒有聲音,她不由奇怪地擡頭看了看裴川清。

裴川清這才回過神來,忙說:「啊!行了!行了!你回去吧,今天就到這裏。對了,你這幾天把鄧芝的臺詞也多念一念、背一背,明天上午再過來試鏡一次。」

楚依婷眨了眨眼睛,心中浮現一個念頭,但她頓時又覺得不太可能,便沒有再問什麽便離開了。

等楚依婷走了,裴川清才興奮地跳起來,走來走去好一會兒後,終於下定決心打電話給總制片杜雪淩,一開口便說:「杜姊,我之前不是一直下不定決心要誰出演鄧芝嗎?進來劇組的幾個年輕人,尤其是之前預定的張文堯,外形雖然出眾,卻依然達不到我想要的那種古典美男子驚艷形象,但是現在我已經找到了心目中的理想人選!」

「是嗎?」杜雪淩也有點意外,頗感興趣地問:「集訓馬上要結束了,你終於確定最終人選了?是誰?方便的話,發個劇照過來給我看看。」

「這個嘛……」裴川清抓了抓頭發,說:「這個……呃……該怎麽說呢,先說好,杜姊,你可別當我是異想天開,我是真的覺得她很合適,明天我就讓她穿上戲服真正試鏡一次,到時候你也來看看效果如何。」

「說半天,你到底在說誰啊?」杜雪淩見他吞吞吐吐,不由更加好奇。

「楚依婷。」

「什麽?你瘋了?!」杜雪淩聲音震驚。「她是女的,你要她反串鄧芝?你以為穿上男裝就能假裝自己是美男子了?你在搞笑嗎?還有,全國那麽多演員,難道一個令人驚艷的美少年就找不出來,你非要找一個女人假扮男人?而且話說回來,許櫻那個角色怎麽辦?這出戲想要令人滿意,許櫻的美必須令人心服口服才行,我覺得目前只有楚依婷符合要求。」

被杜雪淩念了一頓,裴川清反而不擔心了,他相信自己的直覺是正確的,自己的審美觀也向來沒失準過,所以他說:「劇本上不是提到過,鄧芝是萬裏挑一的美男子,容貌和許櫻有三分相似,最初霍淳有意與他相交,就是看在他與許櫻有幾分相似的美貌上,這樣說來,讓楚依婷一人分飾兩角,既扮演許櫻,又扮演鄧芝,不就完美了?」

「老天!」杜雪淩低呼。「你真的瘋了!這個想法太瘋狂了!楚依婷只是一個新人哪!光是扮演一個角色,我都怕她駕馭不了,你現在卻要她同時扮演兩個人,而且還是一男一女?」

「哈哈,為了這出戲的成功,就讓我們瘋一回吧!」裴川清停頓了一下,稍微平息自己興奮的情緒,努力說服杜雪淩:「杜姊,相信我,只要用心調教,我相信楚依婷會帶來驚喜的。這個圈子裏從來不缺乏有天分的新人,憑著第一部戲就成為影帝、影後的演員,也不在少數啊。」

杜雪淩沈思了好一會兒,才說:「我等等打電話給周則溫,再問問他的意見,如果他不反對的話,明天我們都去現場看看試鏡再說吧。對了,把另外幾個鄧芝的備用人選也都叫上,一起試鏡,有比較才分得出高下。」

「好。」

楚依婷告別裴川清時,已經臨近傍晚,她正想著要直接去二樓的餐廳用餐,還是先回十七樓休息一下,這時電梯門打開,周則溫帶著他的特別助理陸俊楠走了出來。

「依婷?你怎麽一個人站在這兒?秦姝妤呢?」周則溫看到她一個人站在樓梯口,不由微微皺眉。

楚依婷現在雖然還是會覺得周則溫對她的態度太親密了些,但是她已經明白,周則溫是真心真意地在乎她,所以也沒有刻意與他拉開距離,而是回答:「天氣有些轉涼,她去幫我采買一些秋冬的衣物。」

楚依婷這些日子每天都集訓,除了早晨下樓鍛煉身體,幾乎沒有離開過這棟大樓。

周則溫思考了一下,看來楚依婷身邊的人還是太少了,前幾天楚依婷身體不舒服,而秦姝妤又正好請假離開,周則溫已經覺得極為不便,之後再替依婷找一個貼身的助理吧。

他說:「我和裴川清談一點事,你先回去休息,晚點我找你有點事。」

楚依婷點點頭,「沒問題。周先生,再見。」

楚依婷決定下樓直接去吃晚餐,秦姝妤幫她買完東西後,一定會很累,就不用麻煩她下廚了。

楚依婷覺得自己已經越來越習慣了過平民的日子呢。

簡單吃過晚餐,又幫秦姝妤打包了一份外帶,楚依婷直接回到十七樓自己的房間。

秦姝妤已經回來了,正在整理替楚依婷購買回來的新衣服,以及鞋子、包包、帽子、圍巾等各種配飾,這是她刷周則溫給她的白金卡——專供楚依婷各種消費——買下的各大名牌的最新上市款,總價說出去會讓那些當紅明星都要斟酌再三,而楚依婷只大略看了看,見沒有太暴露,衣服款式大方簡潔,衣料質感也不錯,就算是通過了。

「依婷,你要不要試穿一下?尺寸不合適的話,可以去換。」秦姝妤問,楚依婷不愛逛街,不愛在商店裏逐一試穿衣服,所以每次購物都要秦姝妤出馬。

「不用了,你比我還清楚我的尺寸呢,不會買錯的。」楚依婷搖搖頭。

前世裏,她一年四季的衣服都由王府供養的針線人親手制作,現在卻要買各種成品,楚依婷已經覺得這是自己對現代生活的一種妥協。

「對了,我給你的錢還夠用嗎?」楚依婷的前世雖然不夠平民化,但不代表她完全不懂用錢之道。她把之前周家賠償給她的五萬美金存在銀行,然後辦了兩張信用卡,一張卡給秦姝妤作為日常開銷用,一張卡自己先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楚依婷現在還不太了解這個世界的物價,說實話,如果秦姝妤存心想騙她,她多半也分辨不出來,但是她在這個世界上舉目無親,身邊能信任的人實在太少,目前只能一步一步慢慢試探著往前走。

楚依婷原本的親生父母,在她受傷回國之後,只是打了通電話來,連親自見面都沒有,反而在得知她辭去公職後,將她痛罵了一番,甚至講明,如果她失業沒飯吃,不要指望做「啃老族」,這讓楚依婷對他們頓時就失去了尊敬和親近感。

原本的楚依婷還對父母抱有期待,但現在穿越過來的楚依婷卻不會了。

秦姝妤收拾衣物的手停頓下來,她猶豫了一下,才從自己的皮包裏取出兩張信用卡,老實說:「依婷,我要先向你說聲對不起,因為一開始,我的雇主就是周先生,所以我習慣先聽他的。其實從我到你身邊開始,所有的費用,都是用周先生給我的這張白金卡支付,周先生說這是專門為你申辦的。所以,你給我的這張信用卡,我完全沒動用過。」

秦姝妤將楚依停給的那張信用卡還給她,說:「依婷,這張卡還是還給你吧。」

楚依婷楞了一下,最終還是接回了信用卡。

她沈默了好久,才低聲說:「在我收了周家的補償金之後,我以為我與周家已經沒有關系了。你說,現在他對我這麽好,是為了什麽呢?」

這世上沒有誰會無緣無故地對誰好,也沒有人會付出而不期待任何回報,周則溫這樣又是雇人又是出錢地討好她,每天早上陪她晨練,甚至親自為她端湯藥、餵糖果,是為了什麽?

楚依婷曾經絞盡腦汁地捜索原有的記憶,但是並沒有什麽用,之前她的確沒有與周則溫有什麽交集。

想來,原來的楚依婷確實不認識周則溫,而周則溫認識的楚依婷,一直都是從古代穿越而來的楚天一。

秦姝妤在楚依婷對面的沙發上緩緩坐下,將白金卡收回自己的皮包,才輕聲說:「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覺得,周先生是喜歡你的吧?至於喜歡到什麽程度,是哪種喜歡,我就不能確定了。」

一個年輕男人對一個美麗的年輕女子示好,除了是想追求她,還有其他原因嗎?

或許有,但是很少有例外。

楚依婷苦惱地皺了皺眉,她前世畢竟才十七歲,雖然見識過沙場的嚴酷,但對於愛情,卻還是處於懵懂憧憬的階段。

「這樣是不對的。」楚依婷忽然說:「起碼現在的我和他並沒有任何關系,我不能這樣花他的錢。你把所有的花費統計一下,然後還給他吧,以後還是用我的卡。」

楚依婷又把自己的卡交到秦姝妤手中,見秦姝妤有點猶豫,她問:「難道錢不夠用了?那我把另外一張卡也給你,另外我還有一點存款……」

「不,不是。夠了,足夠了。」秦姝妤並不意外楚依婷知曉實情後的反應,經過這些天的陪伴,她已經了解這個有點呆萌的女孩不是那種拜金女郎。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秦姝妤決心告訴楚依婷實情,無論接不接受周則溫的好意,都應該由楚依婷自己來決定,而不該暗地讓楚依婷在不知不覺中背負了好大一筆金錢債和人情債。

不是秦姝妤把人心看得太黑暗,而是每個男人在追求女性時會很大方,可一旦他失去興趣或者翻臉,有些人錙銖必較的嘴臉真的太難看,秦姝妤不想看到楚依婷有朝一日被人抓住把柄。

楚依婷雙手環抱胸前,咬著下唇想了一會兒,說:「我還是和周則溫好好談一談吧。這樣下去我總覺得感覺怪怪的,你說呢?」

「對,是該談一談了。加油,我支持你!」秦姝妤說。

兩人正說到一半,門鈴響起,秦姝妤過去開門,正是和導演裴川清談完事情的周則溫。

周則溫走進來,笑容溫和地對楚依婷說:「剛才導演大大誇獎了你一番,說你是可造之材,前途不可限量。」

楚依婷站起身,笑著回答:「謝謝。周先生,快請坐。」

「我剛才說找你有事談一下,我就住在你的樓上,到我那兒再說話吧?正好有些東西給你看。」周則溫一直站著,並沒有坐下,顯然打算進來說完話就走。

「好。」楚依婷點點頭。

因為就在樓上,所以楚依婷和周則溫走樓梯,步行上樓。

被留下的特助陸俊楠對秦姝妤一笑,問:「秦小姐,不請我進屋喝杯咖啡嗎?」

秦姝妤好笑地請他進門,說:「你怎麽還沒下班啊,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工作的特助?」

陸俊楠聳聳肩,不太在乎地說:「為了豐厚的加班費啰。」

秦姝妤讚同地點頭,說:「沒錯,周總真是很大方。」

陸俊楠一笑,糾正秦姝妤:「你錯了,周總只有涉及到那位的時候,才特別大方,你不過是沾光而已。所以,以後要對那位更加用心一些。」

作為周氏集團的未來繼承人,周則溫就算要住宿舍大樓,當然也要住最好的,所以他的住處是占據十八和十九兩層樓的覆合式公寓。

十八樓是客廳、臥室、書房的格局,而楚依婷隨著周則溫上了十九樓後,看到被打通的空曠房間裏布滿了攝影機時,不由驚訝低呼一聲:「哇!你這裏怎麽會有這些東西?」

這個房間的布局很像試鏡區,但是比試鏡室區的器材還要更齊全些,基本上是按照拍攝室內戲劇的規格布置了燈光和攝影機。

周則溫也在觀察這些大大小小的攝影機,邊看邊說:「也是剛弄好而已,時間真的太倉卒了。你不是沒有在鏡頭前表演過嗎?一個月的集訓裏也沒有多少機會真正面對鏡頭,以後你有空可以到這裏來練習。練習走位,練習怎樣在鏡頭中展現更美的一面。你放心,我已經找了一個攝影師,他就住在你樓下,有他幫忙,我們立刻能看到實際錄制後的效果,這樣才更方便找到不足的地方改進,這總比你到了正式拍攝現場,一次次重拍來得好。」

楚依婷一開始好奇地摸了幾下那些機器,聽了周則溫的話,她興奮的情緒冷靜下來。

她站在原地,微微擡起頭,直視著周則溫的眼睛,問:「就算我再無知,也知道弄這樣一個房間太奢侈了。

周先生,你這樣對我,是為了什麽?我又該如何回報呢?」

周則溫收斂起臉上的笑意,慢慢走到楚依婷面前,微微低頭看著她,輕聲說:「其實你應該早就感覺到了吧?依婷,我愛你。」

似乎非常突兀,可是又顯得順理成章的告白就這樣被周則溫說出了口,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完全是氣音,如果不是楚依婷和他靠得很近,根本就聽不清。

可是他的眼神很深很深,深到楚依婷懷疑那裏面是一片深海,因為水太深,而掩飾了這個男人想流下的淚。

楚依婷直覺他想哭,可是她不知道為什麽,她只能傻傻地看著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愛她?

是真的嗎?

她的父王,在她十五歲及笄那年,別人家是送女兒各種珍貴頭飾,她的父王卻洋洋得意地送了她一屋子的名刀,西域刀、東洋刀、陌刀、彎刀等等,不顧她的目瞪口呆,父王眼光發亮地看著她問:「喜歡嗎?」

喜歡啊!怎麽會不喜歡?!她都快喜歡瘋了!

雖然她在青春期到來後,格外盼望做回女孩子,可是她的喜好已經偏離了一般女孩子,她喜歡各種武器,尤其刀具,也只有最疼愛的父親,才會費盡心思為她搜羅那滿屋子的名刀做及笄禮吧?

而眼前這個男人,得知她有意闖一闖演藝圈,就特地為她裝修了這樣一間屋子,傾盡所有地來幫助她圓夢。

有錢的男人追求女人,喜歡送各種值錢的東西:昂貴的衣物、包包、首飾,或者房子、車子等等,可是只有真正用心的人,才會送禮物送到對方的心上,而不是只會單純地用錢砸人。

因為想起了自己的父王,楚依婷的眼眶有點發熱,她低下頭,把那股淚意忍下去之後,才擡頭看著周則溫,問:「為什麽?」

父王對她好,是因為父女之間的血緣親情,可是周則溫為什麽對她這麽好?

他們明明認識不久,而最初認識的地方和原因,一點都不美好。

前世裏,楚依婷剛剛喜歡上一個男人,兩人之間還處在暧昧不明的狀態,一個被那男人搞大肚子的女人就找了過來,這讓楚依婷深受打擊,認為自己識人不清,對於愛情,她其實有了幾分畏怯。

「為什麽?」她固執地又問了一次。

周則溫忍不住莞爾,他擡起右手溫柔地撫摸她的頭發,說:「愛就是愛,哪裏能說得清到底為什麽?如果你非要一個答案的話,我只能說,一定是三生註定,所以我從來沒愛上過別人,卻獨獨愛上了你。」

楚依婷楞了半天,才喃喃地說:「你真會說情話,我才不相信你沒愛過別人呢。」

前世裏,那個男人也很會說討她歡心的話,可是最後他卻欺騙了她。

周則溫立刻說:「那我以後不說了,只做給你看,好不好?」

楚依婷喔了一聲,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急忙說:「你太奸詐了,我還沒答應你呢。」

周則溫聲音低沈地笑起來,是那種愉悅的笑,他低頭輕輕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在她要掙脫之前迅速退開,他說:「先別拒絕我好不好?以後也許會有成千上萬的人宣稱愛你,但是,讓我做第一個愛你的人,好嗎?我不求回報,只求你別不讓我愛你。」

楚依婷還不知道,可是周則溫已然知曉,以後的楚依婷會成為大明星,會成為炙手可熱的影後,成為無數粉絲心目中的女神,會有許多粉絲宣稱愛她,可是他和那些人不一樣。

周則溫近乎乞求地看著她,他明明比她高大,可是她卻覺得他放低了身段,簡直要低到了塵埃裏。

看著周則溫那雙令人心悸的眼睛,楚依婷發現自己已經無力拒絕,無論是前世,還是這一世,她都渴望做一個真正的女孩子,渴望以女兒之身獲得一個男人的真愛,而現在,周則溫給了她所想望的一切。

周則溫的付出,周則溫的態度,周則溫眼睛中的認真,處處打動著她,尤其在這個對她來說完全陌生的世界,周則溫無微不至的體貼和照顧,就像吸引著飛蛾的火,讓她幾度想抗拒卻終歸投降,她發現自己太渴望來自另外一個人的溫暖了。

她低下頭,小聲說:「我不太懂愛,不知道要做些什麽,也不知道該怎麽做,希望你不要強迫我,順其自然好不好?還有,我不能用你的錢。」

雖然她對這個世界依然有點陌生,但是已經明白演藝圈最流行的「包養」一詞,絕無褒義。

聽到她沒有一口拒絕自己,周則溫已是大喜過望,這點小細節他哪裏會介意?

他極力壓抑自己歡喜若狂的心情,但仍忍耐不住,他猛地將楚依婷摟進自己懷裏,用近乎兇狠的力氣抱著她,連聲說:「好!好!你說什麽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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